Thursday, September 7, 2023

从卫星通话原理看华为MATE 60

从卫星通话原理看华为MATE 60

作者:编程随心


最近华为MATE 60大火,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宣传部门的功劳。我在这里以一个卫星通信爱好者的身份,和大家聊聊它吹得最凶的卫星通话功能。

首先声明,我没有用过华为的手机,也没有准备使用,但任何电子设备都得遵守物理定律:再“遥遥领先”,也跑不过光速。

这款华为手机在卫星通话时,使用的天通卫星群。该卫星群由一号到三号组成,为地球同步轨道卫星,定点于赤道上方约36000公里:

天通 1-01:东经101.4

天通 1-02:东经125.0

天通 1-03:东经81.5

下面是它们的覆盖区域图(图片来源-知乎):


这里面咱们主要聊天通一号01卫星,因为只有它覆盖中国大陆。
这个卫星通话根本就不是什么“捅破天”的技术,自上个世纪70年代起,卫星通话就已经进入了民用领域,只不过最后一公里用的还是有线电话。天通卫星的专用语音通话终端,也在几年前就开始出现在市场上,大小和智能手机差不多,运行安卓系统。这次华为是把这个通话芯片做到自己的手机里面了,同时取消了外置天线。
使用地球同步轨道卫星做语音通话的中继器,其中最大的问题是延迟:从手机到卫星,如果是按36000公里算的话,要有0.125秒的延迟,这个可是单向,实际通话延迟是0.5秒以上:
1. 你说话,信号通过手机上卫星。0.125秒。
2. 卫星传回地面站,地面站传给接收人。0.125秒。
3. 接收人马上回复,从地面站传给卫星。0.125秒。
4. 卫星将回复传回你的手机。0.125秒。
这还是最好的情况,没有考虑到手机到卫星的距离肯定比36000公里远,而且中途所有设备的信号转换、加密解密的时间都忽略不计。
因此使用地球同步轨道卫星(以后简称高轨卫星)通话的体验很差,有点儿像对着黑洞洞的井口喊话。这个功能只适用于紧急状态下求援用。煲卫星电话粥?这个需要特殊的训练才可以,咱们后面说。
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是:进行卫星通话必须要能“看到”卫星,如果中间有任何物体阻挡,通话是不太可能完成的。因为卫星通信所使用的S波段的微波都是高频,不会拐弯(绕射);如果手机接收到的是从其它物体表面反射回来的微弱信号的话,华为手机又没有一个高增益的外置天线来收集足够强的信号。因此,这个卫星通话功能在天空有遮挡的时候【应该】用不了。
在卫星通话时,手机必须能“看到”西南方向的天空,天通一号位于东经101.4度赤道上空(云南昆明的经度是102.5度),对中国大陆东部地区来说,卫星的方向是西南方。如果在北京地区使用,需要对准的方向是南偏西22度,仰角41度。网上有很多计算卫星方位角的APP,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自行搜索。
因此,华为手机的这个卫星通话的“救命”功能,听听就好,千万不能过度依赖。在户外运动界,有一个说法,叫“虚假的安全感”。比如,你在户外露营,来了一只熊翻找食物,如果你在帐篷里面觉得:“我的帐篷的拉链是拉上的,熊进不来......“,这就是虚假的安全感。
同理,你在野外遇险,如果西南方向天空有山体、树木或岩石遮挡,华为卫星电话打不出去的话,那你就惨了:那颗卫星是不会移动的,现在打不出去,将来也不会接通。唯一的办法是换个地方试试,如果你还能动的话。因此,我觉得【再】带一个支持”北斗卫星短信息功能”的手机或终端比较好,至少北斗卫星群是移动的,过几个小时可能就有卫星“路过”你的上空。
当然,以中国大陆的户外救援能力,还是不要去太野的地方为好。
还有,天通一号和所有的地球同步轨道通信卫星都不能全天候服务,有两种情况它们【一定】不能工作:
1. 太阳磁暴袭扰地球的时候,具体的请大家自己去搜索。今年2023年正好是太阳磁暴的高峰年。磁暴的发生时间没有规律,但可以用光学仪器监测到,然后提前(几天)预报磁暴的到达时间,不过一般人不会关心这事儿的。
2. 日凌。“日凌”是太阳所发出的电磁波对卫星电磁波讯号的干扰。每年的春分(3月21日)或秋分(9月23日)前后,太阳、天通卫星和手机恰巧处在一条直线上,这时手机在对准卫星的同时也对准太阳。由于太阳产生的电磁波频谱很宽,因此,对手机来说,该电磁波就是一个巨大的噪声源,手机在接收到卫星信号时也接收到大量太阳辐射的杂波,造成信号质量下降甚至通话中断。日凌每年会集中发生两次,对某个固定地点来说,一般最多持续一个星期。每次发生时,手机会连续数天在同一时段内出现接收信号质量下降或通信中断现象。每天日凌影响的时间不长,短的几分钟,长约十来分钟。这个日凌发生的时间和长度是可以用APP计算的。
回到咱们刚才放下的话题:如何用卫星电话煲电话粥?
在卫星【数字】通信领域,使用一种特殊的技术对付这种长时延线路,叫 Burst Mode。
正常的数字通信是这样的:
发送端:123+验证码
接收端:收到
发送端:456+验证码
接收端:收到
发送端:789+验证码
接收端:收到
而 Burst Mode 方式下:
发送端:123456789+验证码
接收端:收到
这样就节省了来来回回确认的时间。
同理,使用长延时的卫星通话,技巧就是:
1. 让对方知道这是长延时通话,耐心等待你说完所有的话,不要听不见声音就“喂喂喂”,那时候你的声音还在路上呢。
2. 自己组织好语言,一次说几句话,然后耐心等待对方回复,同时在心里组织下面要说的几句话。
我从上世纪80年代起就开始打这种长延时的国际电话,我的经验是:一般人在五分钟以后就能适应这种通话方式和延时,大约在十分钟以后就会不自觉的使用相同的说法方式。不过,这时候也该挂电话了,一个月的工资已经变成话费了!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祝大家生活和工作愉快!
【全文结束】

Saturday, June 10, 2023

赞北京鸟巢玲珑塔抗议女侠

 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北京这个被严密控制的地方,独自一人在公开场所抗议中共?我没有,所以我极其钦佩这位押上后半生幸福的女士,于2023年六月三日在北京鸟巢玲珑塔上展示美国国旗并散发传单。

我特意等了一周,看看是否能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没有等到任何消息。而且她的壮举似乎慢慢地被淹没在众多新闻之中。

即使没有名字,她也不应给被国人忘记,就像那位在深圳罗湖抗议习近平的兄弟一样。我会记得这些人,并期待他们平安的消息。

这位女士其实是为了唤醒更多的国人,她付出的代价不应该被遗忘和浪费。为了纪念她,我特意重新把她的传单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了一遍,希望更多的人能仔仔细细地读一读。

她的观点,也是我的观点,更应该是所有中国人的观点。

传单内容:


美国独立宣言:选段

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保障这些权利,人们才在他们之间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当权利,则来自被统治者的同意。任何形式的政府,只要破坏上述目的,人民就有权利改变或废除它,并建立新政府;新政府赖以奠基的原则,得以组织权利的方式,都要最大可能地增进民众的安全和幸福。的确,从慎重考虑,不应当由于轻微和短暂的原因而改变成立多年的政府。过去的一切经验也说明,任何苦难,只要尚能忍受,人类都宁愿容忍,而无意废除他们久已习惯的政府来恢复自身的权益。但是,当政府一贯滥用职权、强取豪夺,一成不变地追逐这一目标,足以证明它旨在把人民置于绝对专制统治之下时,那么,人民就有权利,也有义务推翻这个政府,并为他们未来的安全建立新的保障。

致同胞们的一段话:

在这个世界上,是先有人才有了国家、法律等等一切社会规范,在我们是哪个国家的人之前,我们首先是一个人,是一个个体,是人创造了国家。

我们应该忠于的是正确的价值观,而不是忠于哪个政党。我们要尊重自己,自己把自己当人,把同胞当人,国际社会才会尊重我们。

中国要拥抱世界,成为一个真正自由民主的国家,成为一个人人都想来的国家,而不是一个人人都想逃离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只有价值观相同和价值观不同的两种人。如果你和我想的一样,那从现在起请想一想你能为中国的自由民主做些什么?立刻行动起来!做你能做的!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在论坛上参加过一个讨论:“如何判断一个国家的强大?”其中点赞最高的一个答案,大意是:如果你在一个强大的国家,当你的孩子在渐渐懂事的时候,就明白——自己可以自由地在这里做任何法律允许的事情;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都想来到这里生活;自己能得到国家充足的保护,无论自己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

【全文结束,欢迎转发】


照片来自“中国数字时代”及“李老师不是你老师”的视频




Wednesday, May 10, 2023

做个逃兵吧——重读《六月的逃兵》有感

做个逃兵吧——重读《六月的逃兵》有感

作者:编程随心


《六月的逃兵》这篇文章我最早是在十几年前就读过,以后每次读它,眼睛都不由得湿润起来。

在文章里面,主要人物都变成了“逃兵”: 主人公即使非常害怕,但依然守住了自己的职业操守,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然后当了逃兵;机场的美国人罗伯特,心存歉意,当了一回“信鸽”,再做了逃兵;北京饭店的国安人员,因为愤怒于中共的镇压,放弃执行上级的命令,也做了逃兵。

在我心目中,他们都是英雄:在大事发生的时候,遵从本心,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写这篇文章,另外一个目的是向对面喊喊话,看看能不能起点作用。以下文字是写给【在大陆的(网络)警察、国安和国保人员】的:


像你们的前辈学学,请【人道对待】像“编程随想”一样被你们抓捕的【思想犯】(和维权律师),因为:

1. 中共垮台的日子不远了,如果那天到了,你们在人道范围之外所做的恶(比如刑讯、虐待)一定会被清算。

2. 即使中共不垮台,以习近平多疑且喜怒无常的性格,说不定哪天你就为过去做过的某件事情而被“刀刃向内”了。即使你离习近平隔着无数层级,但黑锅一样有可能落在你的头上:按照大陆的官场文化,脏活累活下属干,黑锅也要下属背,这没错吧?所以,把你【所有的】心思放在防范领导和同事上面,提放那些飞来的黑锅,少想那些祸害人的坏主意。另外,遇到大事注意保留证据,如果不能留证那至少也要写个日记,说不定将来这些东西就能救你一命。

3. 这是一份注定不会有成果的工作:民主思想和普世价值是全人类执行的道德标准,参见联合国人权宪章。它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你抓了一个“编程随想”,删了一千个帖子,就会有更多的“编程随想”冒出来,有更多的帖子把你们淹没。

4. 当中共的铁拳砸下来的时候,你的工作并不能保护你的家人、亲戚和朋友:

  • 在疫情封控期间,他们有没有挨饿?即使没有,那你知不知道,2022年其实全世界都逐步放开了,唯有大陆因为习近平的顽固和愚蠢继续“动态清零”,把【你们所有人】多封在家里【一整年】?
  • 在2022年12月无序放开的时候,你的长辈中有没有人因病去世?其实如果有【有效的】疫苗和充足的医疗服务和药物,他们中的一半还可以活着,继续含饴弄孙。即使你很幸运没有家人因为突然放开而离世,感染新冠病毒的人群里面【都有】他们吧?这说明:疫情三年【所有人】因为封城所遭受的痛苦和损失,【都白受了】!

5. 从等价交换的角度来说,你的工作就是交换:共产党如果给你高官厚禄、全家的荣华富贵,你就把命卖给它;共产党如果给你一份马马虎虎的糊口工作,你就马马虎虎地干着——领导看不到事情,你也不用“看到”;共产党如果(因为预算不足)砸你的饭碗,你可以考虑掀它的桌子——在匿名的条件下向境外媒体揭露他们的丑恶。

6. “养匪为患”的道理你懂吧?所有的异见人士其实也是你们的衣食父母,没有了他们,你们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所以,不要把事情做绝。

7. 李文亮医生说过:“一个正常的社会不能只有一种声音。” 现在国内的媒体全部被中共掐死了,一些北京长峰医院火灾的死者亲属居然是从CNN看的消息,境外媒体成了唯一(起一点点儿作用)监督中共的工具。这种舆论监督,你和你们家、你们全村儿都是受益者。所以,篱笆不要扎得太紧,墙不要砌得太高,善待那些翻墙和转发外媒消息的人。

最后,如果可能,做个逃兵吧。 


【转发】六月的逃兵

作者:逃兵
(图片说明:六四天安门事件期间,这个被称作「王维林」的年轻人正在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一队在天安门附近长安街上的坦克。这张照片是美联社记者Jeff Widener在1989年6月5日,离事发地半英里外的北京饭店6楼,用一支400mm镜头拍摄的。)

有一年,也是六月。我在美国的三大媒体公司之一做事。那是一个多事之春。从年初开始,就是前中共领导人的去世,然后又是前苏联领袖戈尔巴乔夫访华……到了六月初的一天夜晚,多事之春终于被划上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和一个更大的问号。
我那时还是中国公民,第二天早上,便忙不迭地去找到我的老板:是非之地,呆不下去了,我要辞职,脚板抹油,走人。
不曾想,老板也正在找我。他说,在北京饭店里,有一个我们的澳洲摄像师和他的英籍录音助理,刚刚拍下一些很重要的材料。老板说,要我自己亲自去取,而不是派在我手下帮忙的20来个广播学院的实习生去。这对我来说,可就进退两难了。本来我是来辞职的,现在却被派了任务,而且显然是挺重要的任务:到这一天以前,我从来没有过任何一次,需要自己去什么地方送取什么东西的。
我那时年轻,脑袋容易发热。这家公司对我很是不薄,80年代的中国,一天能付200美元,还是现钞。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好在这个时候给人家掉链子,于是就答应了。但是,刚刚答应之后,就后悔了。因为老板说,"外面据说还算安全。"可我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来他的这句话,还不如不说。外面显然不是那么安全。
我从我们办公的王府饭店,步行到了北京饭店。上午10点多钟,但街上很少有行人。偶尔能听到,有清脆的鞭炮般的声音,从各处传来。在长街的转角处,我看到一些北京市民,捶胸顿足,低声怒骂。一个老者,被几个年轻人两边架着,疾步向协和医院奔去。据说他的嘴被枪弹从一边打入,又从另一边穿出。老者低着头,身体向前倾着,显然是万分痛苦。
到了北京饭店大门口,只见一排很多个玻璃门都关着,只留了中间的一个,半开半掩,将将能容一个人侧身穿过进去。门边上,从里到外站了至少有一打身穿便服的,在那里执行公干的人。
我硬着头皮,向他们走去。
我的背包里,放着一盘刚刚启封的,全新的录像带,是为了换下我要取的那一盘有了素材的带子的。我面对这些执行公干的同胞们,心里尽量坦然地安慰自己说,我身上什么都没有,这带子上更是什么都没有。
一边想着,一边我已经与他们擦身而过,走到了大厅里。我只觉得,身后有很多眼睛在盯着我。但是,直到我走进电梯,看着电梯关了门,始终没有人喊我停下。
到了14楼, 我找到了我们的摄像组的房间,上前敲门。只听里面一阵悉悉索索,半天才开门。却原来两个老外以为是来抓他们的,先把摄像机从凉台上撤下来,藏到了床底下,然后还换上了睡衣,看上去俨然一对同志哥的样子,甚是可笑。见到是我,他们认识,松了一口气,立刻又把摄像机架回凉台,一边,摄像师把我带去的录像带装进机器,一边,录音师把我来取的那盘录像带交在了我的手上。
我乘电梯下楼,走到前庭。这一次,我的包里面放的,是有了内容的录像带。向大门口走去的时候,逆光,只觉得那门里门外,人影憧憧,但是都一动不动,明显是在盯着我向他们移动。那几十步,实在是我此生迈得最沉重,最漫长的步子。
当我走到那门口时,我终于可以看到那些人的脸孔。我只是感到,一种无声的压力,一种……愤怒。只是,他们还是没有拦住我,任我走了出去。
我离开北京饭店,快步走回王府饭店。刚一到,编辑就把我带回的录像带拷贝出来。他们拷贝的时候,我有意躲得远远的,不想知道那上面是什么。这样,如果有问题,我可以一问三不知,一推六二五。当然,这只是我自己主观地在自厢情愿,或者叫自欺欺人。
我正在想着对老板说辞职的事情,突然,老板又让我把那盘录像带的拷贝送到首都机场去"放信鸽"。我没辙,只好又去了机场。我对自己的安慰还是,我对录像带上的内容,一点都没有概念。
"放信鸽"是美国电视的专业用语,意思是,到机场等地方把材料交给任何看上去可靠的旅客,给他/她一些酬劳,托他/她带到航班要去的地方去。这是一个卫星传播普及以前的古老做法。但是,北京这个时候的卫星传送早已被切断,只有回到这个办法了。
首都机场里人山人海,都是惶惶然急于离开北京的外国人。除了人多以外,还有一点让人毛骨悚然:诺大的机场大厅内,排队的,挤来挤去找地方的人们无数,但多数都是一言不发,面色焦急,凝重。与平时这里那种人声嘈杂喧嚣相比,这个时候,空气中竟凝固着一种令人几乎毛骨悚然的--寂静。偶尔有人小声说话,也是莫名其妙的谨慎,好像不愿对方听到似的。
我在去香港的航班队伍中,找到了一个40岁不到的,商人模样的美国人。我将挎包里面的录像带拿出来,和一张100美元的钞票一起递给了他,一边解释说,我是某某美国电视公司的,请求他做我们的信鸽,希望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好回到办公室就传真到香港,这样他下飞机时,就能立刻交给我们在那里接机等他的人……那时离开1997年还有好几年,香港的卫星传输系统自然没有被切断。
那个美国人看着我,又看了看手中的录像带。然后,他点了点头,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我记下了他的名字。罗伯特。罗伯特对我说了几句话,让我永志难忘。但是,请容我等下再复述。
我离开机场的时候,也许是疑心疑鬼,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我对自己唯一的安慰还是,我对那录像带上的内容,一无所知。
回到市内的办公室后,我再也不敢耽搁了,马上找到了老板,告诉他我完成了最后的任务,但是对不起,本人是个逃兵,现在不得不请辞了。老板似乎这时才意识到,我和他不同,是持中国护照的人。他想了想,表示理解,给我开了工资,放了生。
多少年过去了。这件事情,也一度慢慢被淡忘了。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个画面,一个被称为20世纪最能展现人类大无畏精神的画面。
我的记忆被激活了。
1989年的6月5日上午10点刚过,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中国男青年,赤手空拳地横然挺立在隆隆的坦克车队前面,视死如归。包括我们和其它为数不多的几家境外新闻公司,在他挡坦克的长街旁边的北京饭店的楼上,拍摄下了他的形象。
数分钟以后,我在辞职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之前,被老板指定,要我必须亲自去北京饭店,取回一盘录像带。取回来之后,又万般火急地要我去首都机场"放信鸽"……
从时间,地点,和重要程度等方面看,我这个逃兵,在完全不情愿的情况下,在每时每刻都在用"我不知道录像带上面是什么内容"试图自我安慰的情况下,无意中却给全世界在第一时间内送去了那一整代中国人中,最后一个不肯当逃兵的人的图像。
这里,我要特别说一下,我不是没有帮助和支持的。我今天想起当时的场面,我要专门地感谢北京饭店大门口,那些身着便衣的,执行公干的北京同胞们。以他们所在的位置,掌握的情报,和他们拥有的技术条件,说他们不知道14楼上有我们的摄像组在拍摄,是全然不可能的。说他们不知道我乘电梯上到14楼,并拿回了那盘录像带,是更加不可能的。但是,我刚才说过,他们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面充满了愤怒。作为一个一心在想着当逃兵的我,自以为他们的愤怒,是冲着我来的。但是,我忽略了一点。这些人,下班以后,也是北京的老百姓。子弹绝对不会因为他们白天所做的工作,而躲开他们的亲人,朋友,街坊。今天,我只有一个解释,能够说通为什么他们放我进入那只容一个人出入的大门,又眼睁睁让我从那门内出来。这就是,他们做出了个人的或是集体的,绝不是没有危险后果的决定,他们要让世界看到那个大义凛然的同胞的形象,和他头上勇士的光晕。
最后,让我告诉你,首都机场上那个美国人罗伯特对我说的是什么。
"我十分,十二分地感到内疚和惭愧,在中国人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有选择逃离,而且有这个特权能够逃离。这个钱,我不能拿。我虽然不知道这录像带里面是什么。但是请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它,把它送到它应该去的地方,也算是我个人为中国人做的一点点事情。"
我今天回忆这些的时候,唯一的遗憾就是,罗伯特和我这一对逃兵中,有一个恐怕将永远不知道我们在逃跑的路上,有意无意地为世界做了什么。

Sunday, April 23, 2023

聊一聊我的“信仰崩塌”经历(三)

 聊一聊我的“信仰崩塌”经历(三)

作者:编程随心


大约在2005年左右,我在网上的论坛里面闲逛,看见了有一位网友将这个笑话作为签名:

儿子从小就想参军,父子间有这样一段对话:

子: “我要参军保卫国家,如果美帝国主义真敢入侵……”“啪“,父亲一个耳光扇过来。

父:“家人都保不了,还保卫国家?你说说美国人能抢你啥?国家啥东西需要你保卫?”

子:“我要保卫咱的土地……”

父:“嘿嘿,你先说说你哪来的土地?连几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都买不起,就算买得起也只有70年暂时的使用权,还土地?等你有了土地再去保卫吧!”

子:“美国想吞并我们…”

父:“你不是天天想出国吗?你同学不也是一大堆想出国吗?吞并了把出国费也省了。”

子:“被美国吞并了都白人说了算,中国人都成二等公民了。”

父:“美国选总统都是一人一票,要合并了咱中国,13亿华人对他2亿白人,谁说了算?选出来的总统到时是华人,美国人自己才不干呢。”

子:“美国人打过来,会颠覆我们的人民政府,我要保卫人民政府!”

父:“啪”(又是一记耳光),“你究竟想保卫谁?国税局?财政部?发改委?证监委?卫生部?药监局?房管局?规划局?计生办?城管?还是足协?你如果想保卫这帮混蛋,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子:(赌气地)“我想通了,如果美国入侵,我去给美国大兵开门带路!”

父:“啪”(又是一记耳光),“白养你了,这么白痴,到时轮到你带路?领导干部早在那排队带路了。”

我看过以后也笑了,并没有往深里面想:那时候中华人民共和国正是蒸蒸日上的好时候,经济发展速度让高层领导都不敢相信,拼命地压低GDP数字好闷声发大财。那时候哪里想得到,这么一个笑话,如果放到2023年的中国网站上,封号禁言都是小儿科了,弄不好就判你个“煽动颠覆国家罪”。

其实这个笑话清清楚楚地表明了:在中共独裁统治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并没有什么值得中国人民去舍命保卫的。那时候虽然我早就对中共认清了本质,但总觉得中共是中共,中国是中国,那是我的故乡,是我成长的地方,我天然地就对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有责任。

很久以后的一天,我坐在公交车上刷手机,刷出了这个新闻(抱歉没有查到本文作者),文章写道:

太平洋战争70周年之际,日本NHK电视台向民众征集战争证言,当问及是否愿意为国参战献身时,一位日本年轻人的回答是:“一个要人民为它去死的国家,就让它灭亡好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位兄弟好猛,让国家灭亡?国家没了你不就成了丧家之犬?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说得也没错,文章继续写道:

有网友评论:这回答没毛病!国家的存在是为了保护人民,而不是让人民替它挡子弹、当炮灰。其实在这里,用“国家”这个词并不妥当,准确的表达,应该是:“一个让人民为它去死的【政权】,就让它去死好了”。因为,国家从来不会灭亡,灭亡的从来都是政权!

我觉得一股清凉从后背升起,直冲大脑,终于体会到了醍醐灌顶的滋味,这网友写得太好了,高手果然在民间!文章继续写道:

就拿中国来说,几千年的政权更替,中国灭亡了吗?没有!这片土地还是叫中国!灭亡的都是一个又一个的政权。拿日本来说,哪怕在1945年被美国投下了两颗原子弹,也没看见日本这个国家灭亡,灭亡的只是当时日本的“法西斯政权”。

所以,“国家”这个词,在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一个幌子。当有人忽悠你“爱国”的时候,你要想一想:他们究竟是让你“爱国”,还是让你“爱政权”?

纵观古今中外你会发现:哪怕再强大的政权,它也有被另一个政权更替的时候。政权被推翻,应该是一种社会常态:专制社会的政权,通常都被暴力革命给推翻;民主社会的政权,通常都是通过选民举选给推翻。

正常社会的正常国民都知道政权存在的意义,那就是:政权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每一个国民的合法权益,是为每一个国民服务的。只有不正常社会里面的不正常国民,才会在教育、媒体(准确的说是宣传机构)、社会环境的诱导下,认为国民是政权养活的,为了保护政权可以让国民去死。

毫无疑问,现在的日本,是一个回归了的正常社会;现在的日本人,都是正常的现代国民。

文章结束了,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激动得发抖——终于有人把我模模糊糊的想法给形象化了,国家(政权)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就不应该让政权压榨自己,即使不能豁出命去反抗,也要知道这个道理!

后来在“编程随想”的博客上,我学习到了更多的关于国家、政权和人民的知识,在此就不复述了,请大家自己去看。

自从明白了这个道理,对比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其他(民主发达)国家的政府的所作所为,我心里就清楚了许多,举几个例子。

1. 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中共领导下的中国政府对自己的人民做出了无数人神共愤的事情,这个我单独写文章批判,总之不能让他们这么一仰脖子就过去了,现在居然试图抹杀全中国人民的疫情记忆。

2. 2022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前夕,各国政府都按照美国的警告撤离自己的侨民,只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在明明知道入侵在即的情况下,为了”策应“俄罗斯,告诉自己在乌克兰的国民:战争打不起来,不用撤离。后来战争打起来了,中国大使馆才通知侨民”自行撤离“到波兰,同时在撤离途中要悬挂中国国旗。当时我肺都气炸了,专门写了一篇博文警告人们不要挂国旗(https://program-via-heart.blogspot.com/2022/02/blog-post.html)。等人们历尽千辛万苦到了波兰,才发现撤离的飞机是要支付高昂机票费用的,即使你买了票,还被要求在登机前发微信“感谢党!感谢祖国!”。

3. 就像王剑老师在2022年12月19日的节目中说的:“(在疫情面前)人民可以躺平,但国家绝不能躺平。” 2020年,疫情刚爆发的时候,我所在的加拿大也采取封控措施,加拿大政府给所有受疫情影响的人和中小公司直接发钱,申请就给!同时,当时加拿大政府在世界上所有知名疫苗开发商那里,和【每一家】都签了供应三千八百万人份疫苗的合同,加拿大的人口是三千八百万,签这么多合同就是为了赌开发进度,以便最早为国民拿到疫苗。有人问政府:万一这几家都研发出了疫苗,政府按照合同全部采购,这么做是不是浪费?政府发言人大手一挥:为国民尽早拿到疫苗,值得!万一这几家都研发出了疫苗,我们全收,给国民打完(最好的),剩下的全捐给其它国家!这才有了以后的新闻:有几个国家闷闷地说——我们打的疫苗,是加拿大人剩下的!

可能有人会问:直接发钱,那有人冒领怎么办?只有在诚信社会生活过的人,才会明白加拿大政府的决策逻辑:疫情紧迫,没有时间去审核每个申请,相对于冒领,救助自己的国民更加重要,毕竟在诚信社会里面的冒领人群是少数。事实证明,这个判断是对的:加拿大税务局宣布,疫情初期有几百万人领到了紧急补助,后来有十九万人退回了因为理解错误而错领的金额,税务局正在调查六百例恶意冒领案子。

在诚信社会里面,人民相信自己的政府所作出的决策,并(按照法律责任)予以配合。疫情最严重的时候,省政府宣布了旅行限制:禁止人们从居留地访问其他城市,紧急事项除外。而当时我正赶上牙疼,必须立刻进行治疗,而我住在乡下,惯用的讲中文的牙医在城里。于是我开始纠结:这看牙算不算是“紧急事项”?有句俗话: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命!俺英文不好,要是把这句话翻译给路上执勤的警察,会不会被人家笑死?加拿大牙科医疗服务发达,人们有维护牙齿健康的文化,在每年两次的检查和清洁牙齿的情况下,很少有人得牙疼病。

于是在某一天早晨,我带着牙医发过来的证明,惴惴不安地上路了:原来车水马龙的四车道高速公路,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车辆,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走了一个小时的高速公路,我只看见了十几辆车(双向)。一路上,没有路障,没有人检查,我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又大摇大摆地出了城。回到家里,想起在新闻里面看到的“中国式封控”,那些在每个楼道门口焊死的铁条,那些小区门口的“大白”们,我心里百感交集。

现在墙内有无数人支持武统台湾,更有人叫嚣“冬季到台北去看雨”,可这些人有没有想过:即使中华人民共和国武统了台湾,国土面积增大了几万平方公里,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有一寸是你的吗?那些冬季不能去台北去看雨的人们,你们是否知道——你们被中共当作了政策工具,为了打击执政的民进党,禁止你们去台湾旅游。即使真的有一天大陆武统了台湾(我不认为会有这个结果),那将是中共权贵的又一场财富盛宴,可以参考1945年国民党接管日占区,可付出生命代价的,是血脉相连的台湾同胞,和被洗脑的大陆同胞!

在这篇文章结束的时候,我要再次强调:国家(政权)是用来照顾人民的,人民不应该为它去死,如果真有这样的政权号召人们为自己而死,不要也罢!住在大陆的人们,你们一定要明白这个道理,不要让血淋淋的教训迫使你清醒!

那些在民主国家(包括台湾)参加军队、拿起枪杆【自愿】保卫国家的人,其实是保卫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土地、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自己的自由!

【第三篇也是最后一篇全文结束,本文作者编程随心。欢迎转发,转发时请保留作者信息,谢谢!】

Saturday, April 1, 2023

聊一聊我的“信仰崩塌”经历(二)

 聊一聊我的“信仰崩塌”经历(二)

作者:编程随心


1989年六四之后,我又和同学们在大学校园重聚了。万幸的是,我们班,以及我们系,都没有人牺牲。至于有没有人因此受伤,就不知道了:那时候抓“六四暴徒”风声正紧,没有人会宣扬自己的伤情。

新的学年开始了,共产党加大了对大学生们的洗脑工作,专门开设了一门关于六四的洗脑课程,具体名字记不清了,反正把六四的责任推到“一小撮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勾结美国主子”这个命题上。课程中有一段描写”一小撮“罪状的文字对我触动很大:

1988年12月7日,由《走向未来丛书》副主编金观涛担任顾问的“北京大学未来学会”,举办了“未来中国与世界”的大型讨论会,金观涛在发言中说:“社会主义的尝试及其失败,是二十世纪人类的两大遗产之一。”《新观察》主编戈扬立即以一个有几十年党龄的“年龄最大”者的身份站出来“作证”说:“金观涛对社会主义的否定不是太厉害了,而是客气了一点。”

“啥?社会主义失败了?!”看到这里,我心里想着,“这怎么可能?如果社会主义失败了,那我们现在的国家是个啥?我们的父母、先辈、那些英雄们——流的鲜血和汗水,付出的艰苦努力,不就是白干了嘛?”

我对这个观点非常地不适应,当时本能地反感,又隐隐约约觉得有道理。因此在后来的几天里面,我一直在琢磨这个。

即使六四上街游行,当时我们的诉求主要也是要求共产党及其政府改善社会不公状况、保障老百姓的生活。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社会主义失败了”的结论,对当时的我是一个极大的冲击:从小到大,我们都是被当作“共产主义接班人”培养的,无数人告诉我们:“你们未来是要接替我们的,继续共产主义这个伟大的事业”。

可当时的社会现实也告诉我:社会主义真搞不下去了,社会贫富差距增加、物价飞涨,哪有一点“共产主义社会将要到来”的影子?

过了几天,我和同宿舍的“老四”一起去食堂买晚饭,我们特意去早了一些,以便欣赏秋景和附近来来往往的女同学。坐在食堂附近的长凳上,我问“老四”:“四哥(我特意用了敬语),他们说社会主义失败了,我怎么觉得是真的呢?你一向对政治上的事情有见解,帮我分析分析吧!”

同宿舍的“老四”姓戴,就叫他“戴哥”吧。他家里是社科院的,平常在我们宿舍的“夜谈会”(晚上11点强制熄灯后的那段时间)上就时常有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我经常找他解惑。戴哥的父亲和母亲都是社科院的高级研究员,母亲研究什么不知道,但他的父亲是研究国外某社会科学领域的大拿,出的专著就有七八本。具体哪个领域我就不说了,不然你就能猜出是谁了。

戴哥把目光从附近走过的,在秋天里依然穿裙子的女同学身上收回来,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问我:“你是认真的?那你先说说?”

我点点头:“这几天我一直琢磨这个,也去图书馆查过资料,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我就觉得共产主义就是马克思幻想出来的,真有这么一天,真能按需分配了,那咱们这个国家就被吃穷了,因为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而社会能产生的产品是有限的。社会主义也一样走不通,按劳分配变成了按出勤天数分配,现在大锅饭搞不下去了,所以才有农村的联产承包制和工厂的厂长承包制。”

戴哥一拍大腿:“兄弟,你这是开窍了呀,不容易!你去咱们学校的图书馆查资料,当然查不到什么,那些都是禁书,过几天我找几本给你看!”

在那个年代,知识获取的渠道极其有限,只能通过书籍、报纸和杂志,还有收音机和电视,这些传播工具都牢牢地掌握在共产党手中。

戴哥继续说道:“共产党的这些事呢,我一般都不去仔细说,你看我什么时候晚上聊天的时候说这些?这里面的原因是,大家都要党的关注下过日子,你要是主动提这些,招人烦。这都要靠自己的悟性,既然你已经开悟了,我就帮你一把,给你找几本书看,让你做个完完全全的明白人。”

我一伸大拇指:“四哥,够意思!今天晚上请你吃小炒!”

我们学校的学生都是本地人,周末各自回家休息,然后周日晚上回学校。这个星期天的晚上,戴哥把我叫到宿舍楼走廊的尽头,这个地方清净,还不怕别人在拐角偷听。戴哥把一包用牛皮纸包裹的书递到我手上,然后认真地对我说:“在高考后的暑假,我爸就推荐我就读过这些书了,他还对我说了一番话,我也把它送给你。”

“孩子,看完这些书,你就会对这个党和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认清共产主义并不意味着你一定要和它作对——尽管它有邪恶的一面,共产党也是一个组织,给它工作也可以:关键是你要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只要共产党出得起相应的报酬,你就干。我最怕的是,你年纪轻轻,被党忽悠着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把小命都给送掉了。”

戴哥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有什么东西砰然碎裂:人生第一次,有人掏心掏肺地对我说真话指点人生,即使我的父母也没有这么说过——我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他们真心地爱我,只是没有这个思想高度。

许多年以后,我坐在电影院里面,再次体会到这句话——那是电影《无问西东》里面,沈光耀妈妈说的那段话:

“你一生所要追求的功名利禄,没有什么是你的祖上没经历过的,那些只不过是人生的幻光。我怕,你还没想好怎么过这一生,你的命就没了。”

我相信,沈光耀妈妈想说的还有更多,但都说出来,这部电影就没了。

当然,那时候中国的合法政府是中华民国政府,由国民党独裁。但国民党和中共其实是一丘之貉,两者对青年的洗脑是互相学习、共同进步的,不信你去搜一下军统局的局歌:《革命青年歌》,看看里面都主张什么。

我是个不善表达感情的人,听着戴哥的这一番话,虽然心里激动得不行,但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当时只是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接过书,一起回了宿舍。但这些话,我记了一辈子,写这篇文章,也是表达我的感谢。

回到宿舍,我爬到自己的上铺,趁着没有熄灯,开始阅读:书一共有三本,作者都是外国人,文字都是中文翻译版,打开封皮,就看见一个大红的印章:社科院图书馆藏书,内部资料,认真保管。

具体的书名,说实话我真的不记得了,三本书都是一些国外的学术书籍,从各个方面论证了为什么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不可能成功。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推荐你看一篇文章:“编程随想”写的《为什么马克思是错的?——全面批判马列主义的知名著作导读》:

https://program-think.blogspot.com/2018/09/Book-Review-The-Errors-of-Marxism-Leninism.html

三本书我很快地看完了,我基本同意作者的观点,共产主义确实是个海市蜃楼。这个结论并不让我意外。最让我的郁闷的是,翻看书结尾处的引用区,那是长长一个单子——共产主义存在了这么多年,已经有无数的知名学者写了无数的文章著作证明那东西不可行,可中共(和所有的共产党)把这些书都列为了禁书,将这些道理隔绝在它统治的人民之外。如果不是有这些“内部资料”,恐怕我还要等很久才会开悟。

从那以后,每次我听中文版的《国际歌》,里面唱到“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的时候,我渐渐地闻到歌词里的血腥味道:在共产党人看来,自己主张的道理才是真理,其它的都是“邪说”,必须要通过革命消灭了其他人的“邪说”,这个世界才会进入共产主义。如果消灭不了这些,就消灭信仰和传播这些“邪说”的人!

在我看完这些书不久,1989年11月,共产主义世界迎来了巨变:苏联和东欧国家都纷纷变了颜色,这是历史的必然,也证明了所有专家学者,包括金观涛的观点,都是对的。

至于中国,我认为自从改革开放,中共就放弃了共产主义作为指导思想,并逐渐演化为由权贵领导的独裁政党,九十年代后期就有人提出来给中国共产党改名——放弃里面的【共产】两个字。现在,虽然他们依然披着“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皮,这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权力传承为正统,名正言顺地继续施行独裁统治。在改革开放前,在共产主义的理论之下,中共和人民至少在名义上是平等的,由它领导人民向共产主义迈进;在改革开放以后,中共就骑在了人民的头上,“带领人民走富裕道路”的意思就是,等权贵们拿到足够的利益吃饱了,漏出点残羹剩饭,人民才有的吃。

这一篇就到这里了,后面还有《聊一聊我的“信仰崩塌”经历(三)》,敬请期待。

【第二篇全文结束,本文作者编程随心】

第一篇在此:

https://program-via-heart.blogspot.com/2021/12/blog-post_31.html


Saturday, December 24, 2022

YOUTUBE上的导师——王剑

作者:编程随心

跟随王剑老师的节目已经三周年了,年关将近,在这里发一些感想,希望同学们有同感。

最早关注王剑老师,是2019年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对国内的乱象非常担心,开始看油管上的反贼节目。不过王老师的节目只是我追的众多节目之一,逮住就看一眼,没有排上也无所谓。

真正改变是在2020年武汉肺炎病毒爆发之后,那时候真假消息漫天飞舞,王剑老师的节目逐渐脱颖而出,因为他的报道言之有物、基于他认为可信的事实,同时他的评论也是基于普世价值观,印证了我从“编程随想”那里所学到的同样的价值观。渐渐地,我离不开这个节目了,每期必看直播或录播。

喜欢王老师的节目有几个原因:

第一,他润物无声地教会了我如何以普世价值看待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里面发生的事情。就像王老师所说的,普世价值是这个世界全人类所达成的共识,凌驾于人种、国界和政党之上的。和别人打交道,必须遵守这个准则,否则必然会遭到世界上大多数人的疏远。自从习近平开始要求中国的学校不得传播普世价值之后,我就知道,中国社会和中国人民,必然和这个世界渐行渐远。

第二,王老师的节目带着他的真情实感,经常引起我的共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过去三年,不知有多少次看到王老师为受苦受难的中国人民哽咽、流泪,每次我也红了眼眶、掉了眼泪。

第三,王老师知识广阔、媒体经验丰富。我仔细数了一下经常看的几个频道,没有一位主播能像王老师这样在直播互动的时候应付自如、出口成章的。不是没有别的播主开直播互动,不过没有能坚持下来的。YOUTUBE上也有不少直播节目,不过没有能互动的:都是他在里面说,你在外面听,听完关机走人。

第四,王老师这里作为信息来源基本可靠,因为他已经以资深媒体人的经验帮我们过滤了很多假新闻。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川普败选以后的恋栈不去,通过自媒体放出无数的假消息,那时候,有多少中文媒体的频道成了他的帮凶,油管上波涛汹涌让人以为拜登真是通过作弊当选的。最后,时间冲刷掉了所有的谎言,那时候有多少中文播主在忙着删自己的(拜登舞弊)视频,也有郑重向大家道歉的。我的回应就是:偷偷删视频的,一仰脖子就以为自己能过去的播主,统统删掉;能专门道歉的播主,留着观察后续。在这一波考验人的大潮中,王老师不出意外地受住了考验——按照他的说法,他自从开播以来的所有视频,都保留在YOUTUBE上面,不需要(因为错误)被删除!

和“编程随想”一起,王剑老师成为了我的人生导师。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进步:当听别的主播的节目的时候,我已经能发现他们的错误了——这个不对!我的观点和王剑老师一样,因为一二三四,所以结论应该是五六七八。

我认为王剑老师在撑起中国和美国政治经济形势专题的时候,忽略了欧洲专题,这让我不得不观看其他播主的节目来了解欧洲发生的事情。不过我不希望王老师有什么改变,他一周做这么多档节目,已经非常非常辛苦了!持续的内容输出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我自己就尝试过并败下阵来。真切地希望王老师能保重身体,如果因为休养身体的原因缺席几场直播,我只会理解和高兴!

最后,给大家说说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几个记忆片段:

一、在2021年跨年联欢直播的最后,有网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现在有机会和习近平说一句话,你想说什么?”王剑老师答道:“一个字——滚!”。那时候我在家里坐着,笑得我把大腿都拍红了。

二、在2022年十一月,中国露出解封迹象的时候,王剑老师评论道:“习近平皇帝的新装终于被大家看穿,大家说:‘咦?两个【小蛋蛋】!’”当时我正在开车,笑得我差点儿把车开到路边沟里!

回想当初和王老师一起掉泪的若干个时刻,我反倒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了。也许这就是人性:忘记痛苦,记住欢乐!

祝王老师和所有人新年快乐!

Sunday, December 11, 2022

令人恶心的《关于疫情,他瞎说了30句大实话》

最近在微信上看了朋友在圈里面发的这个帖子,可把我恶心着了。作者站在貌似公正的立场上,继续为共产党洗地。这三十句“大实话”里面,满满地都是“胡叼盘”式的带风向。

已经有若干位大能看不下去,出来逐条驳斥这些所谓的“大实话”,在这里我就不献丑了。

其中最让我恶心的就是这句:

“每一只鸡都以为太阳是自己叫出来的”

这是在暗戳戳地讽刺白纸革命中的英雄们,以及奋起反抗疫情封锁的群众们,抹杀他们为疫情解封做出的贡献。

我想说的是:

既然太阳不是打鸣公鸡叫出来的,为什么有人怕这些打鸣的公鸡怕得要死,非要亲手掐住【每一只】打鸣公鸡的喉咙,让它们叫不出来?!

我呸!